SVS无差,架空校园同人,祝永远27岁的文森特瓦伦丁先生生日快乐!




文森特·瓦伦丁教授的第一节课,萨菲罗斯很早就到了。鹤立鸡群的他为了不挡住后面的同学,坐在了第一排的角落。

自从萨菲罗斯决定不顾周围人的反对转到哲学系以来,这位教授就是他的目标。在众多枯燥晦涩的哲学著作中,只有瓦伦丁教授的论文给他一种特殊的亲切感。他将那些文章读了又读,试图弄明白在那些深奥的、抽象的、延伸向终极意义的文字中,到底是什么,仿佛发出光亮一般吸引他,直至将他带领到此地。再过不久,他就将第一次见到那位写下了那些文字的人。

瓦伦丁教授踏进门的瞬间,教室变得鸦雀无声。他颀长,瘦削,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他拥有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乌黑的长发和黑色衬衫却将其衬托得极其苍白。而一条醒目的红色领带却如火焰流淌在他胸前。他放下手里的一摞书,开口向大家打招呼。

“我是文森特·瓦伦丁。欢迎大家来到哲学系和这门概论课的课堂上。希望你们都是遵从自己的意志选择了这里。”

他抬眼环顾他的新学生们,不疾不徐地开始介绍课程大纲。教室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被教授的目光扎了一下似的挺直了脊背,只有萨菲罗斯感觉是被雷劈了。那个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顿了片刻——如果那不是错觉的话。他没有想到那双沉静的、热烈的,和他艳丽的领带一样颜色的眼睛,在看这边的那一刻不是冰凉的宝石,却是凝固的火,将他心中某处灼伤了。他没想到那些文字的作者有一双这样的眼睛。之后的课,他带着某种几乎是疼痛的心情屏息听完了。他时不时地望向教授胸前夺目的红色,竟得出了一个有些无厘头的判断:瓦伦丁先生或许内心很浪漫。然后,他的直觉判断,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当天晚些时候,为另一位教授做临时苦力的萨菲罗斯扛着一麻袋砖头似的参考书从图书馆出来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瘦削的人站在建筑后的影子里,黑衣黑发和醒目的红色领带。他低头注视着什么,而后蹲下身去。

他面前是两只猫咪。他专注地看着它们,抚摸它们,仿佛完全抛弃了他早上沉浸其中的哲学的世界,也抛弃了身后熙熙攘攘的现实的世界。影子的边界将他与一切隔开,就像画框将深色画布与观赏者隔开。而画中人超脱了时间,凝固为永恒的画面。

萨菲罗斯就这样停下来看他,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扛着一麻袋砖。任务所迫,他只得匆匆离去,可那个画面留了下来。

他发现他看上的教授很可爱。



萨菲罗斯接下来的问题,在于如何接触他看上的教授。

瓦伦丁教授在课堂上平和却严肃,对待学生温柔又冷淡,说不清他是一视同仁还是单纯的漠不关心。当然这不是说他有什么不好。他在学术上的指导耐心细致无可挑剔。但仅此而已,让人几乎觉得他像个彬彬有礼、公事公办的机器人,除学术交流之外任何更进一步接触他的企图都会被以不在服务范围内为由礼貌且毫不留情地拒绝。

他的私生活在传闻中几乎是清教徒式的。这让大批沉迷他美貌的学生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更加狂热地崇拜他。萨菲罗斯试着问了一个如逐花的蜜蜂一般穿梭于瓦伦丁教授每个课堂之间的前辈,他们到底在为他的什么地方着迷。

“要说跟瓦伦丁先生这种人交往,我肯定是不干的啦。但这并不妨碍我明天五点起床去他的教室第一排占座。还用问为什么吗,他看起来就对亲密关系一窍不通,和他交往要么心碎一地要么妒火中烧,你没可能拥有他。但当我们为他痴狂的时候并不是将他当作什么恋爱幻想。他是个……圣人?妖精?总之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对你讲话让你瞻仰他的容颜就够了。他几乎是圣洁的,能够让你从现实中脱离。在这个意义上,他越是对感情一窍不通,我们越是他虔诚的信徒。“

这个回答微妙地与萨菲罗斯想问的问题产生了错位,但至少也从某个角度说明了他的目标就是这样一位神龛中的教授。他设想了一百种邀请的方式,或者说一百种借口,什么学习上的问题生活上的烦恼,什么开门见山的一见倾心的求您收下我,什么旁敲侧击的前世有缘的明示暗示,然后再一一否决。最终他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的优柔寡断而开口向室友询问他们有没有成功接触心仪的导师,文艺青年杰尼西斯当然是得意地炫耀他只凭自己的一本诗集就虏获了教授的芳心,而搞园艺的安吉尔平淡地说:“我只是打了招呼,说‘我想成为您的学生’,仅此而已。”

萨菲罗斯挑眉:“你就这样都能成?”

安吉尔苦笑了一下:“是的。但我想教授可能只是看中了我久经锻炼的肱二头肌。”

萨菲罗斯没话说了。哲学学生能靠什么征服导师呢?辩论吗?行为艺术吗?

从室友身上没能得到任何建设性意见,他无意识地打开推〇却看见瓦伦丁先生三分钟前转发了一条消息,他突然自暴自弃地选择立刻直球地给教授发条私信。

“晚上好,瓦伦丁教授。请问您这周六有空闲吗?我是否有幸能在周六下午三点在学校咖啡店请您喝杯咖啡呢?”

他按下发送后少有地紧张发作,将手机摁在胸前几乎不敢看屏幕,而在紧张了半小时无事发生后,他也就想或许他的圣人教授只是碰巧看了一眼社交软件发现了一条有价值的内容罢了,其余时间他或许都像学生们猜测的那样在读书或者冥想吧。说起来瓦伦丁先生有推〇账号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既然一个随随便便的邀请不行,还是下次上课时当面找他或者写一封邮件算了。萨菲罗斯打开电脑,开始斟词酌句试图给瓦伦丁先生写一封足够漂亮的邮件。

他花了一个小时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之后仿佛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似的长舒一口气。他决定暂时放下无谓的忐忑去做点别的事,毕竟手上的书还没看完呢。

直到睡前躺在床上他打开手机设定明早的闹钟,却看见推〇私信闪动了一下。他迅速点开不给自己小鹿乱撞的机会,见瓦伦丁先生只回复了一个字:好。他一时间不敢相信,恨不得把那个字从屏幕里抠出来攥着怕它跑掉。那个据说无法接近的教授答应了他的邀请。他胸口一块大石落地的同时,新的焦虑又破土而出。他盯着那个“好”字思索怎么回复以表达感谢之情,突然又一条消息传来。或许是瓦伦丁先生觉得那个“好”字未免显得过于冷漠,时隔五分钟后发来的这第二条消息,是一张微笑狗狗的图片。

萨菲罗斯直接翻来覆去俩小时没睡着。

他就知道他看上的教授很可爱。



萨菲罗斯没想到突如其来的雨淋湿了他计划中和煦美妙的周六。

他撑着伞赶到学校咖啡店时是下午两点十分,屋檐下已聚满了避雨的人。约莫十分钟前开始倾泻的雨水威力不可小觑,他望着似乎愈发阴沉下来的天色,拿出手机准备联系瓦伦丁先生。他想,最好还是取消这次见面,他可不能让他尊敬的教授为了他冒雨出门。正当他一边挽起湿透的裤脚一边等待着回信时,他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姿势略有些狼狈地扭过头去,瓦伦丁先生在他身后朝他露出微笑:“来这边坐吧。“

萨菲罗斯有些窘迫地跟着教授走到屏风后的角落,与他隔着一张小圆桌落了座。他透过屏风缝隙望了一眼自己刚才站着的店门口方向。

“你淋湿了。”

瓦伦丁先生温和地开口,掏出纸巾递给他。他只得说着“谢谢”,接过纸巾擦拭发梢的同时飞快地思考该如何开始进一步的交谈。瓦伦丁先生却在这时先说话了。

“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萨菲罗斯一时间没弄明白他的意思,抬眼只见瓦伦丁先生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他。他登时正襟危坐。

“您是指……?”

“抱歉,我让你误会了。我是说,我以为你会去露克蕾西娅的研究所,但你却选择了哲学,还……试图选择我,如果我没弄错你的意图的话。”

萨菲罗斯吃了一惊。

“您认识我母亲?”

这下似乎轮到他的教授惊讶了。不过瓦伦丁先生只是稍稍抬起眉,随即释然似的垂下眼微笑了。

“啊……看来你来这里之前并未同你母亲谈过你的决定,是吗?”他从萨菲罗斯眼里得到确认,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是我忘了说明。露克蕾西娅和我是很久之前的朋友了,不过她没提起过也很正常。她大概也没想到你会到在这里遇见我。这或许就是不可知的命运吧。”

萨菲罗斯的震惊稍微过去之后,不知怎地开始觉得有些抱歉,虽然露克蕾西娅的确一心扑在实验室而不太对他讲什么私事,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但另一方面他又莫名地为与这位教授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系而隐秘地感到一丝喜悦。

“抱歉,教授,母亲不太说她自己的事。请原谅我没能早点来问候您。“萨菲罗斯观察了一下教授,对方面带渺远的微笑,眼神有点像他在课堂上探讨哲学问题时的眼神,似乎望着学生们,又似透过他们望着千百年前的哲人和虚空。他忽然想到了那时流进心里的火焰,“所以您早就认出我了?”

“上课的时候,是的,”瓦伦丁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很少有人拥有这么漂亮的银发。”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你很像你的母亲。”

这是萨菲罗斯第一次听到如此评价。鲜有人同时认识他和他的母亲,而那些人也从不曾这样说过。他是个特异的存在,他从小就知道——没有人告诉他,他只是从各种地方朦朦胧胧地感受到这一点。当这种感觉变得足够清晰,而他也成长得足够出众时,他离开了母亲,试图摆脱些什么。而这件事却通过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被摆到了他的面前。他想说些什么来将其封藏回去。

“您会为此收下我做您的学生吗?”在一阵相对无言之后,萨菲罗斯不知为何突然半开玩笑地冲口问了这么一句。或许是因为对方过分温柔的表情吧,他跟着多多少少有些过分放松了。于是他刚说完就担心这会不会有些冒犯,想要开口解释这只是一个玩笑。

瓦伦丁先生却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我期待你的努力。”

他的语调温和轻快,他的眼睛严肃沉静。萨菲罗斯自嘲地抬抬嘴角。

“想也是。”他随即正色,“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关于试探心仪的导师这件事,萨菲罗斯今天能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并不畏惧用实力证明自己,不如说这简直正中下怀。他瞟了一眼窗外,雨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无声的雨幕仿佛将他们两人圈在了世界的中心。对面的瓦伦丁先生舒舒服服地倚在椅背上,看来并不急于离开。他有些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于是试探性地抛出了一个有关第一节课中希腊哲学家们的问题,瓦伦丁先生却露出半是慈爱半是无辜的微笑,说:“我以为今天是来聊天的呢。”

萨菲罗斯也不禁笑了:“当然,教授,请将我刚才的问题当作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吧。那么,或许我可以问一些更为私人的问题吗?”

瓦伦丁先生颔首:“如果我的回答不至过于无趣的话。”

“比如,虽然您是个哲学家,但或许您也可以是个浪漫主义者?”

“你为什么这么想?”

“或许这么说很奇怪……但是您第一天来上课的时候系了一条红色的领带。我一开始觉得那使您本人和您的文章看上去迥然相异……然后我逐渐意识到那是我过去没能理解。”

瓦伦丁先生意外地沉默了。他表情认真地思索起来。半晌,吐出一句:“我不知道。“他睿智的眼睛几乎显得有些困惑,“我第一次听到如此评价。”

萨菲罗斯心中暗暗觉得自己扳回一局。

“但至少您的确不像传闻中那样难以接近。”

“或许我只是挑剔对象。”

萨菲罗斯受宠若惊。而片刻后他们很突然地相视一笑。

“荣幸之至。”

他看上的教授很可爱,甚至为了他从神龛中走出来。



那天晚上,萨菲罗斯收到了瓦伦丁先生一封长达七页的邮件,内容是解答他下午随口问的古希腊哲学问题。

“……但他的确还是个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