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背景,AC-DC时间线,有魔改。




【1】

西德一直知道,文森特心里藏着一个秘密。

飞行员并不爱窥探他人的隐私,所以无论是在金碟他们失去艾莉丝前的最后一晚,还是无意中深入到尼布尔海姆旁的海底洞穴遇到那位面容哀伤的女士,他都从未对枪手问起过一个字。“神圣”发动的那个晚上,所有人都依照惯例稍微谈起了几句未来的方向,虽然他们大抵都是没有方向的,毕竟世界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平凡人类所能做的也只是随波逐流——在这个时候,向来沉默的文森特突然开口,说了句“新的纪元要开始了”。

其他人都只是默然笑笑,这的确是太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了,唯独西德自己,就像多年前莫名其妙记住了《LOVELESS》里的某句台词那样深深记住了这句话。

西德回到故乡,位于西大陆尽头的火箭镇。他不会有什么别的去处,因为希拉在这里等他,他们的婚礼也在这里等他。在被陨石和weapons袭击过的星球上举办婚礼并不是一件容易事,他们甚至找不到足够材料制作挂花和印刷婚礼贺卡。婚期一拖再拖,终于,在他们打败萨菲罗斯一年又三个月后,他和希拉结婚了。

那场婚礼所有的同伴都出席了,而文森特最后一个赶到,发梢上还挂着冰雪。

枪手连声说着抱歉,匆忙拿出准备好的一对做工极为精巧的银色十字架递给西德,眉宇间却像是藏着什么心事。西德刚想询问,就看到玛琳扑上去钻进了枪手的斗篷,巴雷特也大笑着拍起文森特的肩膀大喊太迟了你这家伙还以为你不来了,尤菲则跑过了大半个场,抓起黑发男人就往会场里挤,边说文森特等下一定要接住希拉的捧花——看着被老友们簇拥的枪手,飞行员突然就什么都不想问了。

只留下这一瞬间就好。西德如是想。

婚礼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果然清醒的人又只剩下了西德和文森特两个——想灌醉文森特·瓦伦丁可不容易,西德曾听里维说,即使他从未在神罗和文森特共事过,也知道那位三十多年前在塔克斯各个战绩上屠榜的男人是个千杯不醉的酒豪。西德拉着文森特爬上他们新房的屋顶,打算随便闲聊几句,虽说他估计最后还是会变成他单方面念叨,毕竟文森特只擅长倾听。

但这次还没等他说什么,文森特居然先开口,向来沉默的黑发男人像个沧桑的老年人一样说起什么浩瀚星空虽然好,现在在地面上有了牵挂就该收敛些了,毕竟还有人等你回家。西德差点被酒呛到,心想这文森特也没喝多少绝不至于到醉的地步,下意识问了句“怎么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说完才想起这话问的不对,这家伙本来就是个老头子。

枪手露出些微自嘲的表情,西德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一声苦笑,文森特石榴色的眼睛沉淀在火箭镇寂静的黑夜,像堕落深潭的红色宝石,他总给人以这样的感觉,沉静优雅,但从某些角度品味又像是一触即碎——俩人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西德问起文森特这两年一直都没消息究竟是在做什么,枪手说四处走走,这就是他全部的答案了。

西德也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他们的枪手就是这样,习惯默默倾听,战争结束后也只是一言不发离开,就像落叶落地的瞬间它的故事也同时终结一样。

文森特是最后一个离开火箭镇的,并非他与西德多么亲近,只是黑发男人有个名为嗜睡的与外表不大相符的特质,他一觉睡到傍晚才睡眼惺忪地起床,收拾了一点都不能被称之为行李的行李就来和西德告别——西德拍拍他的肩,余光却正好瞟见站在一边的希拉欲言又止的模样。

希拉的模样实在奇怪,西德不认为他这醉心物理和宇宙的太太会和几近社交障碍的枪手产生什么交集,于是在目送枪手的背影在夕阳下消失后,他问希拉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文森特说。

打扮得光彩照人的棕发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拉着自己的丈夫坐下,“你还记得搬去了宇宙峡谷的艾玛吗?”

西德点点头,艾玛是之前和他们同在神罗航天研究所的同事,一年以前搬去了宇宙峡谷继续从事天体研究。

“这件事……”希拉露出了不大自信的犹豫之色,但最后还是说了下去,“艾玛说她好像看到几个月前文森特出现在了宇宙峡谷,你知道那个地方现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人,所以她大概不会认错,但是……艾玛说,”希拉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到了萨菲罗斯,和文森特在一起。”

“萨菲罗斯?!”

“是,萨菲罗斯——”希拉像是生怕西德不信那样急促地说了下去,“虽然头发剪短了一些,也全程都戴着墨镜和帽子,但是艾玛确信那就是萨菲罗斯。”

“和文森特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就是,艾玛看到他们一起去了宇宙峡谷,一起去了长老的观星室……”

“不会吧!肯定是艾玛看错了。”西德用力揽了揽希拉的肩膀,棕发女人立刻如遇大赦一样点点头——西德知道她那句话没说完,但他此时并不想再和自己的新婚妻子探讨这件事。飞行员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点,心想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去调查。


【2】

西德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再次与萨菲罗斯、这位星球的以及他们的宿敌“重逢”。

残忍的银发三人组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米德加,似乎还与神罗的残党扯上了关系——那些人和里维共享信息后,这位曾经的都市开发部门主管顿时开始满星球追踪三人组的踪迹借此来最大程度避免他们骚扰他的星球重建计划。

但这些都是在西德看来情理之中的事情,让他觉得惊讶的是他听说文森特也同样异常关注银发三人组的动向,甚至亲自赶到北大空洞救起了隶属于“塔克斯”的曾和伊莉娜——西德一直以为文森特对神罗避之不及,但他偏偏确实对这件事表现出了格外的关注,甚至在克劳德一次对上银发三人组遇险时无比及时地出现在了事发现场。

西德想起希拉的话,觉得有必要在只有自己和枪手在场的时候问问对方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和枪手会面,直到所有的同伴在巨型召唤兽出现的广场聚集——战况异常激烈,没什么时间留给他单独把文森特拉过来谈话。但当他们搭乘着希拉号赶往克劳德与银发三人组头领卡达裘战斗的区域时,西德忽然听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枪手突然话多了起来,像是在尽不明就里的众人解释真相的责任那样讲起了大段的解说——西德从来没有听文森特说过那么多话,从来没有,而更让他觉得在意的是黑发男人的语气,低沉的嗓音里隐约含着苍凉的悲怆,就像强忍着某种悲伤在什么人的葬礼上宣读讣告。

后来萨菲罗斯就出现了。挥动着黑色片翼的恶魔出现在战场上的瞬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西德可以确信如果不是文森特,他和巴雷特就都分别拎着自己的武器冲上去了——他们并非不信任克劳德,只是这个敌人的强大在两年在给他们实在留下的太深的印象,他所召唤来的陨石也实在给这颗星球带来了太深重的伤,可文森特就在这时候走到希拉号驾驶区前面的巨大玻璃窗前,左手拉住巴雷特被改造成机枪的义肢,右手扣住西德的长枪,用清浅但极为有力的声调说了一句,“这是克劳德的战斗。”

一句话说得西德和巴雷特都哑火了,是啊,这是克劳德的战斗,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年来那位金发青年几乎每一个日夜都会在梦里亲手杀死萨菲罗斯一次——为了那份没能拯救同伴的悔恨。

那时西德看着文森特,猜测他以什么立场和心情说着这些话,但那猜测也仅仅维持了十几秒,他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克劳德那边。

克劳德再次打败了“再重聚”后的萨菲罗斯。这件事就像是斩断剑士心魔的仪式,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巴雷特,那家伙是真的很开心,开心到蒂法说强尼送了她几张复演的《LOVELESS》的票、有没有人想一起去的时候,巴雷特居然跳起来第一个报名——西德确信这家伙绝对是那种既没听过乐剧、听了也绝不会欣赏的类型。

一直站在他们身边默默听着伙伴们讨论的文森特突然开口问蒂法这次复演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话一出口,不止是西德,所有人看上去都有点惊讶,毕竟他们的枪手平日里看上去也不像对文艺作品感兴趣的样子——像是意识到这一点,黑发男人像要掩饰什么地耸了耸肩,被遮住一半的薄唇吐出几个和往常一样的冷冽字句,“多少有点怀念……毕竟这剧自我还在神罗的时代就开始上演了。”

“噢!文森特你如果想去那票还有很多,没关系的,收下吧!”蒂法回过神来,把两张票塞到文森特手里,但枪手犹豫地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下了。

不知为什么,西德有预感文森特还是会去看这乐剧——于是他在文森特离开第七天堂后,悄悄跟在了枪手身后。

想跟踪一个曾经的塔克斯并不容易,尤其还是西德这样毫无跟踪经验的菜鸟,西德跟在老远老远之后还不停疑神疑鬼自己是不是已经穿帮,后来他放弃了,想着干脆挑明上去问吧——结果被跟踪的那个人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果不其然,那是重新开始营业的LOVELESS剧院的售票厅。身为飞行员的西德第一次觉得自己超群的视力派上了用场——文森特买了两张票,西德甚至连票上的时间都看到了,24日晚上9点,是那一天的最后一场。

当文森特走出很远很远之后,西德才鬼鬼祟祟地跑到售票厅,买了一张相同场次的门票。


【3】

24日那天晚上,西德早早就赶到了剧场,看晚场的人并不多,一层勉强坐了几排,而二层则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观众。西德特意买了文森特那张票二层正上方的位置,文森特起初是打算买包厢的——但很不巧包厢近期在装修并不开放。

文森特是在开场五分钟左右才出现的,他没有穿平日里不离身几乎要和他融为一体的红斗篷,而是在黑色皮衣外披了一件灰色长风衣。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戴着和氛围格格不入的茶色风镜和鸭舌帽,剧院里的光线也十分昏暗,但那西德还是只用了一眼就确定——那个人是萨菲罗斯。

只是这位萨菲罗斯的身形看上去比他们之前所见过的要瘦削许多,他又格外地高挑,站在文森特身边——在西德看来——就像那种一碰就会折断的木棍,西德趴在前排椅背上仔细地端详起那张藏在茶色风镜后的脸,那张脸比起之前的萨菲罗斯也消瘦了太多太多,瘦到西德甚至能隐约看到那下面的颌骨。

两人看人不多就没坐他们之前买的位子,而是选了个远离观众的角落。

萨菲罗斯和文森特并排坐着观赏歌剧,期间既没有交流也没有互动,如同两个只不过恰巧坐在一起的陌生人——西德像个做了亏心事的间谍一样紧张地全程盯着两人,脑中闪过了无数种猜测,他们的枪手究竟为何会和一个本应该消散在生命之流里的亡灵一起坐在米德加的剧场,他又为何对他们这些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伙伴只字不提?

西德想了太久太久,久到剧情已经进展到了全剧的高潮,女主角把手放在即将回归故国的男主脸颊上,而后者深情地吟唱起那句全剧最经典的台词。

“就算是没有约定的明天,我也一定会回到你所站立的地方”。

飞行员的注意力短暂地被吸引到了舞台上,当他重新把目光移回到坐在下面的那两个人身上时,西德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手已经紧紧地牵在了一起——萨菲罗斯形销骨立的手,和文森特那只尚维持着人类形态的右手,他们都没戴手套,所以西德能看到他们的五指紧密缠绕,仿佛那两只手生来就是要这样紧紧相扣的。

西德突然就想起当年他们在金碟游乐场的那一晚,巴雷特和凯特西他们几个像明天就是末日那样玩得疯狂,女孩子们则拉着克劳德去坐摩天轮了。后来西德中途偶遇了一次巴雷特,机枪手非要拉着他一起坐云霄飞车。三遍云霄飞车下来即使是飞行员也头晕脑胀,赶紧找了个机会逃回幽灵旅馆。他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黑发室友坐在房间里默默喝着酒。那还是西德第一次见文森特喝酒,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沾几滴酒就会醉得不省人事的小白脸。他突然来了兴趣,想要了解一下这位沉默的神秘枪手,于是就用他们男人惯用的那些逝去的罗曼蒂克作为切入点试图展开对话。

文森特显然已经喝醉了——现在西德回想起来还会感叹到底是要喝多少酒才能把文森特·瓦伦丁灌醉——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清醒,他说想来自己可能是个伪君子,根本就没资格把“爱过露克蕾西亚”这种话挂在嘴上,他做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光是提她的名字,都是对对方的玷污。

西德被这性质过于严重的话吓傻了,把枪手搬上床盖上被子就静静地盯着他入睡没敢再多招惹。

第二天,黑发男人又恢复成了往日里的高冷沉默的模样,前一夜的自白像是不存在,飞行员自然也不敢提起。

演员登台谢幕的掌声把西德拉回了现实,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串联起来了,即使中间的诸多细节只是飞行员的猜测,他已经大致厘清了整件事的原委——这时他看到文森特和萨菲罗斯已经起身像要离席,文森特想扶萨菲罗斯一把,伸手却被银发男人无视,只得悻悻收回了手。

西德连忙跟上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以便能听到他们说话。

剧院昏暗的回廊中西德听到文森特问萨菲罗斯,“感觉怎么样,能适应边缘城现在的空气吗?”

那边却传来一声冷笑,“就算忍不了也是自作自受。”

文森特用一种西德从未听过的、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温柔无奈的语气回道,“别这么说,如果还是不行,以后就不出来了……”

“你废话太多了。” 萨菲罗斯用一句简短的回应终结了对话。

西德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文森特,他们的枪手文森特,那个从来都沉静淡定甚至有些冷酷无情分析局势提出建议执行作战的文森特,居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还是对着那个他本应毫不留情用地狱犬指着的男人。

但是飞行员脑中的疑窦远比惊讶更多。他离开剧院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希拉打电话要来了在宇宙峡谷工作的艾玛的联系方式。

艾玛在电话里说,她当时也很好奇那两个人跑到宇宙峡谷做什么,但包括布甘哈根在内的一众星命学者对此事讳莫如深,并没有对她这样资历尚浅的新人透露,但她还是想办法打听到了一点情报——女物理学家的语气中浮现出一丝骄傲——萨菲罗斯和文森特到宇宙峡谷,是为了向布甘哈根打听一个名为“E.R.A.”的程序,这个程序是当年神罗在宇宙峡谷秘密开发的,也是宇宙峡谷的星命学者们历史上唯一一次与神罗合作。

宇宙峡谷曾与神罗共同研发程序这件事着实颠覆了西德的认知,毕竟星命学者与神罗水火不容这件事在星球上简直是学前幼童都知道的常识。

除此之外,艾玛再没有其他讯息,E.R.A.究竟是什么、那两人为何要寻找它,谜题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多。西德问了里维,又托里维联系上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原塔克斯主任维多,但这些曾在神罗身居高位的人也不知道E.R.A.是什么——如果不是艾玛实在没有理由骗自己,西德简直都要怀疑这会不会只是她随口编造。


调查陷入了僵局,就在这个时候,希拉怀孕了。

即将身为人父的喜悦和紧张令西德决定暂缓对E.R.A.的追查,飞行员甚至想了个借口说服自己——纵使萨菲罗斯是宿敌,但身上寄寓着数种力量的文森特同样强大无比,而枪手的品格是不用怀疑的,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话虽如此,西德却同时有种猜测,文森特大约会就此和萨菲罗斯一起消失了。


【4】

这次飞行员的预感并不灵验。

没过多久,里维来邀请西德加入WRO飞行部队。WRO局长顺便提了一嘴文森特也在——这让西德更惊讶了,不过也就是半年前左右,文森特还相当淡漠地表示他完全对加入WRO这件事没有兴趣。

于是西德又问里维文森特为何会突然答应加入WRO,WRO的局长顿时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他倒也没明说要加入……只是他似乎对进入神罗大厦地下的Deepground基地这件事很执着,可能这次行动和他的目标不谋而合了吧。”

“Deepground的基地?他去那里找什么?”

“……你知道他不喜欢和我们分享他的秘密。”

“那他有没有提过ERA?”

里维迷茫地摇摇头,“你上次就问过我这个’ERA’,那到底是什么?”

西德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回答,这时一直坐在他们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的WRO高级顾问夏璐亚却突然站起来,“海温德先生为什么会知道ERA?”

“呃……希拉说的。”西德还是决定先不说真话。

夏璐亚并没有多问什么,她又坐下,从电脑上调出一份文件展示给西德,“即使是曾经的神罗高层也很少有人知道ERA的存在……它和Deepground一样,是由原神罗董事长和负责人直接对接的项目,除这两个人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如果说Deepground是神罗原总裁留给他儿子的一支秘密部队的话,ERA……”夏璐亚停顿了一下,“像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疯狂。”

“哈?”

“简单来说,ERA可以唤醒这个星球上所有的’Weapon’,你们见过Weapon,它们都是这个星球自身制造出来的自卫武器。Weapon有很多,远不止你们曾见过的那几种。星球的生命受到威胁,它就会召唤Weapon,可即使是三年前那种情况,星球也只召唤了其中的几个,你想象一下如果所有的Weapon都觉醒……”

“……我是真的不明白!神罗董事长为什么要制造这种东西!”听完了夏璐亚的解释西德已经陷入了一种窒息的无力,他的大脑里闪过无数种萨菲罗斯想找到那个ERA的目的,而最让他无法相信也不想去想的另一个辅佐条件——文森特可能正在帮助萨菲罗斯。

“他想得太简单了……他是想让Weapon为自己所用,但是,”夏璐亚深吸了一口气,西德知道她也是深受神罗伤害的受害者,“但是’星球’那个维度的东西……怎么可能为人类所用呢,这种违背自然的僭越,只能是异想天开的自我高潮。”

“文森特有没有说他为什么要找ERA?”

“当然是要毁了它。”里维像是不太明白西德怎么会提出这个问题。

是啊,理应如此。西德暗暗地想,如果不是他恰巧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文森特的秘密,他也一定顺理成章地认为文森特是要去毁了ERA。

西德发现和文森特谈谈这件事刻不容缓了,他得在事态真的失控前把一切摊牌,然后好好听听对方的解释。

于是他让里维帮他约一约文森特,结果里维说西德来的时机正好,文森特应该很快就会从尼布尔海姆返回WRO的总部来和他们会合。

结果西德没有等来文森特,来的是文森特被Deepground精英战士罗索重伤不得不在WRO阳光海岸医疗基地治疗的消息。

同在现场的尤菲说,并不是文森特这次受的伤比之前严重——他们的枪手因为寄宿着某种名为Chaos的远古魔兽的细胞,几乎拥有不朽的肉身——而是因为罗索盗走了能控制Chaos细胞的古代魔石,现在的文森特等于是在以凡人的肉身承受这些伤害,痊愈起来自然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西德把希拉号的速率开到最大地冲到了阳光海岸的医疗基地,结果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尤菲躺在病床上同样不省人事,而本该躺在那里的人此时正站在床边,费尽心思地努力想把胸口那几个纽扣系好。

西德发现黑发男人的手在颤抖,裹在皮衣里的身体比以往更瘦削,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失血过多或者重病缠身的颓败和苍白。

飞行员皱着眉走上去,推了一把文森特的肩,他发誓他绝没有怎么用力,结果枪手就像一张纸片一样毫无还手之力地坐到了床上——上帝啊,这可是文森特·瓦伦丁,此时此刻居然被他这个凡人这样轻轻一碰就摔倒了。

飞行员皱起眉,“你这是要干什么,想去报仇急这一时半会儿吗!”

文森特像是被西德刚才的动作搞得有点恼火,西德看见他扶着床头柜又一次慢慢站起来,深红色的眼眸里是某种不可言喻的倔强。

枪手像是没打算和西德解释什么,也放弃了去系上那颗依然没系上的纽扣,他扶着墙壁,慢慢地绕过西德一步一步向房间的出口走去。

那一瞬间,飞行员觉得自己一生纠结的份额都要用完了,他实在不知道该立刻质问文森特还是任由他这样离开,但后来,西德突然有了无论怎样都无法从这个男人这里套出只言片语的觉悟。于是他在文森特把自己挪出房间之前的最后一刻抓住了对方,“你现在这样能去哪里?把希拉号开走吧。”

“你知道我对开飞船一窍不通。”

“希拉号有自动驾驶模式!我给你调好。”

文森特意味复杂地看向西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盯了半天,但最后黑发男人还是接受了飞行员的好意,坐上希拉号离开了。

西德在病房里又坐了半天,直到尤菲迷迷糊糊揉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看开始大惊失色地询问文森特在哪里。

飞行员让她别吵,然后自顾自地离开了病房。其实他完全可以做到定位希拉号的坐标,他也确信文森特一辈子也找不到那个开启免追踪模式的按钮——可西德莫名其妙地认为此时自己如果真的跟上去了,就变成了那种对别人的隐私有不可说好奇心的跟踪狂。

最后西德是被动去追踪文森特的轨迹的——因为火箭镇那边发来了预警,希拉号即将驶离可以追踪的区域。

文森特和萨菲罗斯一起生活在了冰雪村——那是离北大空洞最近的地方,原来萨菲罗斯自三年前被克劳德打败后就没离开过这片大陆。

正当飞行员漫无目的地在冰雪村四周瞎转寻找希拉号的时候,一个高挑的男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近了路边一家看上去已经倒闭的酒馆。

是萨菲罗斯。这个两年前差点毁灭了星球的男人此时看上去就像个命不久矣的绝症患者一样苍白衰弱骨瘦如柴,手腕和脖颈那如冰雪一样白皙的皮肤上不均匀地分布着一些乌青色块,就像西德之前在边缘城见过的那些星痕患者。

但即使如此,这个男人仍然带着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威仪和优雅,纵使西德是个男人且确信自己的取向绝对是女人,仍然被这种超凡又极具攻击性的美丽冲击得呼吸一滞。

萨菲罗斯像是早知道西德会来,从容地从酒架上取下一个空玻璃杯倒上热腾腾的蒸馏酒,向西德推过来。

西德看了一眼那酒杯,“文森特来了吗?”

“睡着了。伤口有点深,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该死。西德在心里暗暗想,这个男人连说话都像神明一样有种莫名的张力,他明明该是自己的敌人,但此时此刻自己居然都没法长时间与对方对视。

“你们……”

“我大概知道你有哪些疑问。不用着急,我会把你需要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

飞行员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最终是从萨菲罗斯这里得知了关于ERA以及文森特的一切,就像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萨菲罗斯坐在这冰雪村的酒馆里端着蒸馏酒长谈许久一样。

萨菲罗斯说ERA其实是神罗董事长留下的牵制他和Jenova的筹码——是的,他们所有人都想错了,那东西并不是用来召唤Weapon的,至少不是他们理解的那种召唤——ERA可以让星球自身产生的这些生命体出现,不断引导着像Jenova这样并非诞生自星球、但几乎能完美拟态星球自造生命体的生物离开星球,就像Chaos能引导着Omega离开星球那样。

神罗董事长很多年前就想到,如果Jenova像两千年前那样故技重施,想像毁灭古代种那样毁灭现代人类的话,一定要有能阻止这种事情发生的手段。

ERA就是他想出来的答案。

“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飞行员发现自己听糊涂了。

“我刚和你说的这些……”银发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角度正好卡住里面的酒不会洒出来的位置,“文森特都不知道。”

“哈?”

“或者应该这么说,文森特知道的一切都是我告诉他的,但我没打算让他知道真相。”

“文森特知道的版本是毁掉ERA就能切断我和这个星球上其他承载Jenova细胞的生命体的维系……他认为这就是终结一切的方法。但你看我现在的这幅身体,”萨菲罗斯露出自嘲的笑容,“本来就是个被遗弃的报废品……如果不能通过再融合找到下一个转移的容器,很快这幅身体就会化成一滩黑水消失。”

“你和文森特到底……”

“是恋人。”萨菲罗斯点点头,“在我十九岁离开尼布尔海姆去参加五台战争前我们就是恋人了。……两年多前,也是在尼布尔海姆,他发现了我现在用的这副被遗弃的躯体,为了唤醒我的意识,他把他自己的精神断片接到了我身上。”

西德瞬间就明白了。

明白文森特所有的那些纠结所有的那些痛苦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他一定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罪大恶极的几乎毁灭了整个星球的罪魁祸首,况且这个人还是自己曾深爱过的女人的孩子,西德明白这会给那看似冷淡实则细腻温柔到极致的枪手带来如何强烈的背德感。西德想起巴雷特曾悄悄和他抱怨文森特总是说自己有罪,是啊,他早就把自己判定成有罪的人了。

可某种意义上,西德猜测,他也许又贪恋着这种和萨菲罗斯、和所爱之人共度的时光,因此不惜让他们意识相连,不惜用自己的大脑去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如同潮水一样的其他Jenova细胞载体想要“融合”的夙愿,以此存续着眼前这个萨菲罗斯复制体脆弱的躯体——西德无法想象文森特一直以来是怎样经受这一切的,经受着这种像毒药一样会带来巨大痛苦、但又不能自拔的疯狂的爱恋。

“现在我和文森特的一部分精神黏连在一起,那家伙一直在强打精神不许自己崩溃因为怕我崩溃——但你应该看得出来谁才是真正脆弱的那个……我这幅身体撑不了太久,而且说实话,reunion的核心、真正的那个萨菲罗斯三年前就已经被你们毁灭了。如果文森特有机会毁掉ERA,所有的Jenova复制体全部会被引导飞离星球——我也不可能再以这种方式出现了。所以,西德·海温德。”萨菲罗斯饮尽玻璃杯里最后的一点酒,看向飞行员,“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之间有没有互相帮助的友爱精神,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等我彻底消失之后,让他好好活着。”


【5】

很久很久之后西德回想起那天他和萨菲罗斯之间的这场对话都会感叹,萨菲罗斯可真是个能言善道的主,不愧是邪教教主传销组织头目,能忽悠那么多人跟着他一起搞什么“重聚”“再融合”。

那天西德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虽说即使萨菲罗斯不说,他和同伴们也一定会确保那位总是装出一副强大样子却把任凭自己沉浸在迷茫中的文森特先生好好活着。

飞行员最后只是叹着气说虽然和你没什么渊源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该一棍子敲死你。

萨菲罗斯说你没那个能耐。

西德心想文森特平时也很爱说这种不解风情的大实话。

——这两个家伙还真不愧是一对。


但后来事态朝着他们所有人都没想过的方向发展去了——和Deepground的战斗进行到最后,文森特的目标变得不再只是要拯救他的恋人,他还得拯救这个星球。

西德一直在想这件事情里文森特到底有没有选择,而“拥有多大的力量就要负担多大的责任”这个道理究竟是不是放在什么时候都行得通。

文森特明明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却要背上Deepground所有的罪果?

西德不知道文森特最终究竟有没有在地底找到ERA,也不知道在他深入地下、与众人失去联系的那几个小时里得知了什么又进行了什么样的思考,总之,包括飞行员在内的所有人最后看到的场景就是化身成为魔兽的男人振翅飞上天空,在米德加废墟那清冷凄婉的满月之下,孤注一掷地冲向了立在战场另一端的Omega。

两股最纯粹的原始力量对撞在一起引发的极光顿时照亮了整个米德加的夜空。

就在伙伴们的注意力纷纷被这悲壮又绚烂的天光所吸引的时候,西德像是疯了一样向他看到文森特最后与Omega相撞的位置跑去。并非他在这时候又产生了某种预感,而是他清楚地在刚才炫目的白光里捕捉到有一丝银色一闪而过。


当飞行员气喘吁吁地赶到一片呈陨石坑状的残垣中时,正看到高大瘦削的银发男人正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轻声低语。

西德知道那是文森特,但他有点不敢去看那边,因为他看不到一块正常人类的肉色肌肤,除了那件鲜艳醒目的红披风,文森特身上几乎所有裸露出来的地方都被血染红了,有一些狰狞的伤口甚至翻出新肉,有紫黑色的污血汩汩流出。

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人揪住那样一阵一阵地痛,可抱着自己遍体鳞伤几乎不成人形的恋人的萨菲罗斯此时却仍然那么淡定从容。西德看到他用另一只手抚上文森特的脸,轻轻把他眼睛边的一些血迹拭掉,然后露出一个西德觉得自己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放在过去他绝不相信萨菲罗斯会露出的温柔微笑,“睡吧,但记得要醒来。”

被他抱着的那副身躯微微震颤,西德猜测此刻尚有意识残留的文森特一定有话要说,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毕竟他的喉咙可能都已经被戳破了——此时萨菲罗斯把手放到文森特那黯淡却依然美丽的血红色眼睛上,轻轻帮他合上双眼,然后俯身在黑发男人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我一直爱着你。一直都。”


西德瞪大了眼睛,因为飞行员看到就在银发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冒出黑色的烟雾,就像之前他们所见过的那些因为星痕而死亡的人一样——黑色的烟雾越来越浓密,最后完全笼罩住了萨菲罗斯的身体,西德看到文森特像是用尽了身上所有残留的力气那样抬起仅剩的人类形态的右手想要抓住他的恋人,最终却只是抓到了空气然后重重地落回原地。

一分钟后,萨菲罗斯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只剩下一滩黑色的水迹,和躺在那水迹里像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黑发男人。


【6】


战争结束了。星球又一次从毁灭的危机中脱身。人们对英勇对抗Deepground的WRO顶礼膜拜,失去神罗后一度变得无比混乱的世界终于慢慢建立起新的秩序。

而秩序一定会带来繁荣。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文森特没有死,但也一直没醒来。

那一天和Omega的战争里他的许多脏器被完全震碎了,剩下的那些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大脑严重受损,谢尔柯认为他可能已经永远失去了视觉和听觉,而且她从没听说过之前在Deepground有哪个大脑损坏的战士能从昏迷里醒来。

那段时间大家都在扪心自问,就这样让文森特靠着机器毫无质量可言地活下去到底有没有意义,毕竟无论从什么维度看,这个人都已经支离破碎了。

西德大约是所有人中最自责的一个。

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本能改变些什么——但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做到。


有一天,西德和克劳德在医疗基地的天台上不期而遇,金发剑士在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突然对西德说,“……可能这是注定的结局。按照文森特的个性……即便不是这样,而是和那个人继续在一起了,后面也会一直觉得自己有罪吧。”

西德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变得很扭曲。他看了金发男人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你、你都知道了?”

克劳德露出无奈的神情,“决战的那天,感受到了一点。……因为我身体里也有Jenova细胞,只要萨菲罗斯的意志在附近出现了,拥有Jenova细胞的人就会彼此不断共鸣想去找他’重聚’。”

飞行员哦了一声,点燃了一支烟,其实在这地方是严禁吸烟的,但他现在必须来点尼古丁才能平复他愈发沉重的心情——倘若他从没有对伙伴们提起关于萨菲罗斯的事情是不想让大家平添无畏的担心,但就如今这个结果来看如果他能早点坦诚相对让所有人都来一起想办法,是不是就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没有机会去奢望任何一个“如果”。


希拉产期将近,西德这时候无比庆幸还有这件事能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否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从文森特的事带来的悲伤里脱离出来。

他和希拉的孩子是个女孩,西德给她取名为艾略特,寓意是“星星”,象征她父母一生向往的宇宙。火箭镇并不大,孩子出生的那天整个村庄都弥漫着快乐的氛围——升级为父亲的头一个月很快就在手忙脚乱中过去了,幸亏有艾玛帮忙才不至于太局促。

某天晚上希拉和艾略特睡着之后,西德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想好好答谢一下艾玛。两个人没喝几杯艾玛就露出了醉意,她拿起酒杯在西德面前摇晃,眼中露出迷幻的光晕,“你知道吗,米德加决战结束之后WRO就把ERA送到了宇宙峡谷,里维局长觉得那个东西还是要在我们那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啊,真是妙不可言的机器啊,我感觉我下半辈子都要和它做伴了——”

“ERA?”西德皱起眉。

“是啊!你不知道吗?”

飞行员摇摇头,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那你总知道,Deepground的中央主机Patricia吧!那是一种把复杂程序套嵌在精密主机上的方法,就像Patricia控制着Deepground所有的程序包括生命体那样,ERA是写在一台叫Marguerite的主机上的,你敢相信吗——现在Marguerite就在宇宙峡谷!”

“ERA没有被毁掉吗……?我的意思是,现在你们那里的ERA,是完整的ERA?”

“当然是完整的!没有人碰过她,战争结束之后WRO的人就从地下原封不动把Marguerite搬上来了!话说西德你为什么对ERA这么感兴趣,我记得你之前就问了好几次……”


飞行员已经不记得艾玛后面说了什么。

他只觉得内心深处某个地方隐隐燃起了一丝希望。

虽然西德连那希望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与之相关的某件事却很快就发生了。

那是艾略特刚满两个月的时候,西德突然接到了尤菲的电话,对方大呼小叫了半天西德才听明白是文森特失踪了——不仅人失踪了,那间病房里的病床连同床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医疗设施也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尤菲说着也太诡异离奇了,从来没见人能悄无声息地搬走一整个房间的。


西德心想,如果是那个男人,是肯定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

飞行员这么想着,心中突然释然了许多。


转眼到了艾略特出生一年的生日宴会,西德喝了许多许多酒,多到他甚至头晕了需要去仓库里取点储存下来的葡萄醒酒。

结果就在飞行员拿完了葡萄打算离开仓库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影闪了进来,然后厚重的铁门轰地一声关上,仓库陷入了一片黑暗。

对方身上带着冬日的湿冷,但西德知道那是萨菲罗斯,他一直有种感觉,这个男人一定会来——飞行员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能坚信萨菲罗斯会大驾光临为他交代这故事的结局。


“所以,他现在怎么样了,醒来了吗?”西德对着黑暗问。

“还没有。但总有一天我能把他的大脑修复好吧。毕竟这就是ERA存在的意义。”

“……好吧,我知道你这话是在炫耀——只要你在,他就会没事,是这个道理吧?”

那边的萨菲罗斯没说话。

“很好,现在本大爷再给你一个机会炫耀你是怎么破土重生的。”

“同样的道理啊。Marguerite和Patricia一样有记录断片的功能,我按照Marguerite上的记录重做一副Jenova复制体不就好了。这方法还满省事的,等现在这副身体不能用了我就再做下一个。”

“行吧,反正你说再多我也听不明白……总之,文森特能活下来就是好事。”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说起来,你知道这个程序为什么叫ERA吗。”萨菲罗斯突然问。

“不知道。”

“当初神罗董事长启动这个计划时想出的标语是,’要在毁灭中孕育一个新纪元’。”

飞行员笑出了声,“孕育纪元这种话还真是只有神罗那群脑子有病的人才能说得出来……你不觉得吗?纪元是靠凡人们一点一点推动构筑起来的。”

“很有诗意嘛。西德·海温德。”

“你……”西德正想要再说什么,仓库的大门却突然打开。

几秒钟后,灯光亮起来,西德只看见眼前是空荡荡的一条长路,没有任何人影,就像那个人从没出现过。


然后突然天空飘起雪花,新年的钟声也随之敲响。

西德伸出手,接下火箭村难得一见的冬雪,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又一个新纪元开始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