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Vincent生日贺文

1.

“Sephy,起床了。”

“十分钟。”床上的人含混不清地说着,大半张脸都埋在松软的枕头里,纤长的睫毛因为不满而微微颤抖。银白色的长发和着阳光铺满他赤裸的后背,顺着床沿倾泻而下。

Vincent有一刻的出神,想伸手触碰他的睫毛和脸,但又记起好几个清晨他用指尖划过还在沉睡的爱人的眉眼和颧骨,对方没有醒,却满脸不耐烦地扯过被子转而背对他睡。想到这里,他还是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出了卧室。

让别人知道曾经的1st特种兵Sephiroth不仅赖床还有起床气,人们大概会觉得天神的形象崩塌了吧,但有女粉丝因此加倍迷恋他也说不定。


“Sephy,起床了。”准备好简单的早餐后,Vincent再次进了卧室。

“……五分钟。”Sephiroth向他的方向偏了偏头,眼睛都懒得睁开。

“早餐要冷了。”

“马上……”拖沓的声音越来越弱,他把脸埋回枕头里,似乎又睡了过去。

Vincent不禁失笑:“快点起来。”


随着熟悉的脚步声渐行到厨房,Sephiroth抬起埋在枕头里的脸,碧绿的双眸如湖水般清明,没有一丝刚睡醒时的朦胧。他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卧室门口,又低下头,缓缓打开掌心。

手中躺着一只奇特的金属怀表,表盘上的数字只有1到50,中心有一个凸起的按钮,连着唯一一根指针,针尖停在数字“30”上。

Sephiroth最后转头看了看门外,Vincent大概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了吧。他又望向身侧他睡过的另一半床。那一半的被子随意铺着,床单上的褶皱还留着辗转的痕迹。

他握着手里的机器滚到了床的另一边,把脸埋在Vincent睡过的枕头里深深吸气,任他的气味充盈自己的胸腔。


2.

人类真是神奇的生物。十几年前没有见过、几乎是陌生人的两个人,居然可以在朝夕之间变成一个屋檐下的伴侣。

三年前。浅浅的海潮声将Sephiroth唤醒。睁眼后正好看到熟悉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杯水和一个有些粗糙的三明治,里面夹着炒得很淡的炒蛋、几片生菜和火腿。

这不是神罗的公寓,自己也从不做饭。这是两年前在旧Junon小镇买下的私宅。

碧绿的瞳孔瞬间张大,Sephiroth习惯性地想坐起来,却因为后背的疼痛倒了下去。

多久没有受这么重的伤了呢?更重要的是,自己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门外传来一种奇特的脚步声,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凭着一种古怪的直觉,他几乎立刻意识到了来人是谁,双手狠狠按住床沿,勉强靠着床头坐直了身体。

深暗的红黑色进入视线。Vincent站在他面前,苍白俊秀的面孔与十几年前毫无二致。看到他,Sephiroth心底升起一股晦暗不明的感觉。

“你醒了?”这个男人总是这么平静,仿佛能坦然地接受一切。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

在Sephiroth的记忆里,他似乎很高,也因此微微弓着背部。然而等他真的坐在男人面前时,却发现自己大概比他要高好几公分。


“你……为什么会醒来?”他眯起眼睛。

Vincent陷入沉默。他不会说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这种话。醒来之后Nibelheim已经火光冲天。出于塔克斯的习惯,查看过村子内部后他进入了山上的魔晃炉。里面明显有打斗的痕迹,却已经空无一人,通向杰诺瓦标本的铁门大开,后面的容器也裂开了。

容器下的魔晃池里浮着一个人,流出的血与不相溶的溶液画出一个诡异的螺旋图案,明显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将那个人拉起。模糊的视线里,银色的长发浮出莹绿色的水面,裸露在外的皮肤无比苍白,几乎不像人类。

那耀眼的冷色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当年他遇到的那个孩子就算离开了这座阴森的大宅,却还是没能逃脱神罗的牢啊。


“那么,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找到了你的钥匙,地址在你钱包里交水电费单的支票副本上。”

Sephiroth猛地想起这座私宅的钥匙上分别贴着“车库”,“前门”,“后门”,链子上还拴着Junon特产的贝壳,而且自己去Nibelheim之前刚刚交了这个月的水电费,副本还没来得及销毁。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冷冷地开口:

“你以为你是在做什么?”

“那你觉得我该做什么?”Vincent轻松地反问回去,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血色的瞳孔清澈而平静。这一句话却把对方噎得不知所言。

回棺材里沉睡?杀了自己?……Sephiroth竟一时想不出答案。毕竟,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他不可能放着自己不管。


“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藏起内心的怀疑,他冷漠地说,“和这星球上的其他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听到这里,Vincent缓缓举起了他一直藏在披风下的左手。他摘下金属爪尖,里面那只手——已经无法称之为“手”,皮肤发黑,长长的指甲仿佛野兽的爪,和他白皙俊美的脸对比起来触目惊心。

“它现在比起以前来说勉强要好一点了,”伸着左手,平静地看着他,“不过,你也觉得我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吗?”

Sephiroth望着那几乎惨不忍睹的左手,不禁皱了皱眉。他记忆中的Vincent的手应该是苍白修长、美丽如同雕塑的。他们第一次在神罗公馆相遇的时候,眼睛受到强光刺激无法视物的Vincent用冰冷如大理石的右手指尖划过少年Sephiroth的脸,力道轻得不可捉摸,沉默而温柔,就像他的不多的话语一般。


-你还是个孩子?

-……

-你是⋯⋯萨非罗斯?

-……你是谁?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

-我没有母亲。

-……无论你是谁,希望你能尽早离开这里。

-为什么?

-在这里不可能拥有完整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为了赎罪。


“把东西吃了吧。”Vincent出声打断了他的回忆,转身走出卧室。

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古生物一样的男人会做早餐。Sephiroth慢慢地把食物吃完,任由味蕾的苏醒让整个人从朦胧又无力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3.

Sephiroth是被人的触碰弄醒的。睁开眼后,他发现自己赤裸着上身,靠在Vincent的肩膀上。对方坐在床边,两手把纱布一圈圈绕过穿透前胸后背的伤口。

“抱歉。”话是这么说,男人却看不出一点抱歉的样子。他动了一下,但没有挣脱这个怀抱。Vincent修长苍白的右手握着几乎同色的纱布卷,按在特种兵结实而同样苍白的皮肤上一寸寸游走,逐渐把伤口盖住。Sephiroth从一开始面无表情地“忍受”着这种零距离的接触,到想要寻求什么一样搜寻着Vincent的目光然而后者像是感觉不到什么,专心致志地包扎完之后便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Sephiroth掀开被子,想要下床,Vincent不悦地转身皱起眉头:“只是去买点东西。”“你那第上个世纪的米德加纪念纸币现在还能用么?”

想到一路以来钱用不出去的状态,他迈出去的脚步顿时停住了,突然觉得一生中也没有几次这么窘迫的时候。果然,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等声色地带上了一丝愉悦:“我和你一起去。”

“从前Junon的海水和海风都没有这么重的污染。”

旧Junon小镇的街道上,Vincent抬头看了看新建起的炮台,被夕阳照映的钢铁呈现一种浑浊的粉色。尽管如此,他还是放缓了呼吸。这样的海风和空气对于他来说大概已经是谁奢侈了。

“你对这里很熟悉?”Sephiroth问。好几天过去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同出行,平时待在床上养伤的他根本不知道他在白天去哪里。

Vincent沉默地点点头。他一向偏爱海边,而Junon大概是大陆上最适合居住的海港城市。第一次来这出差时,他曾经想过将来希望能有一幢离海不远的小房子,单层,有古典的山形顶和精致的窗户,里面墙壁漆成白色,搭配蓝色的窗帘和浅色的木地板。现在想来,这种基调对他来说过于明亮,当时大概是因为有心上人的缘故才会偏爱浅色。

但是当他拖着重伤的Sephiroth在深夜来到这座Junon的小房子时,开灯的那一瞬间,就好像尘封多年的梦突然复苏。

然而这一切他都未提起,只是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有私宅?神罗新建的城市就在小镇旁边。”

“神罗不屑于理睬旧Junon。他们大概以为渔业衰败下去之后,这个小镇会自行灭亡吧。”

这个时候,两人开始经过路边艺人用来吸引游客的小摊,Sephiroth非常熟悉地向一张铺着深蓝色天鹅绒布的桌子走去。那上面星星点点的银白色光辉就像撒在天幕上的星辰,是银和贝壳做成的收拾。Vincent饶有兴趣地微微眯起眼睛,想不到一等兵还有这样的爱好。

“先生,你又来了。”摊主是一个女人,看见来人,她从脚下抱上来一大束鲜花。

自从Sephiroth到Junon时,她就已经在这里卖东西了。他曾经问她为什么要卖花,她则送了他一朵百合,说:“这个镇上的居民可以每天都换一束花插在瓶子里,但不可能每天都来买我新做的耳环啊。”

大概是因为认识爱丽丝的缘故,Sephiroth觉得这个女人也有一种不同于寻常人的气质。所以他以往每次来到Junon小住都会照顾她的生意。“

你认识她?”Vincent有些好奇地在他背后悄声问道。他记得刚到Sephiroth的宅子里时餐桌上的玻璃瓶里那一束已经枯萎的玫瑰。

看见Vincent,女人愣了好几秒,不过又很快笑着把一朵白玫瑰递到两人面前:“这位黑发的先生……是您的朋友吧?送给您。我知道您只要在这里,就每天都会来买我的花。”

Vincent觉得这个女人地面孔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来不及仔细回忆,他接过玫瑰,礼貌地一笑。Sephiroth在他罕见的温柔的笑容之下有几秒的恍惚,随即才清了清嗓子:“走吧。”

两人来到镇上最大的杂货店,勉强称得上是“超市”。Vincent在进门之前打量了一下Sephiroth。他用黑色的连帽外衣遮住了引人注目的银色长发,又用挡风的围巾遮住了小半张脸,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因为受伤而虚浮的步伐甚至有些懒散。确定那身打还算安全后,他自顾自地推了购物车开始找东西。

他已经卸下了那身吸血鬼般的装备,穿着Sephiroth衬衫和长风衣罩住左手臂。后者看着一个几十年前的人换上“现世”的衣服,而且还是自己的,不得不默默感叹这种感觉相当微妙。接着他发现Vincent买的食物分量相当少——这几天凭着家里那点存货,他们两个人怎么能吃了一星期?

“你是想两天出来一次么?”他挑起眉毛。

“这具身体不需要食物,甚至不需要睡眠,它是不老不死的。”

Vincent轻描淡写地把那一小袋意大利面放回车子里,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身体,然后把购物车转了个弯走向其他货架。

Sephiroth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陷入深思般垂下了头。到两人购物结束,他都没有再说话。

太阳全部落下时,两人回到家里。Vincent把买来的东西拿出来放进冰箱。他忙里忙外时,另一个人却无声地站在黑暗里。感到黑暗里传来的压抑,他停下动作,直起身子。昏暗的房间里亮起的似乎只有彼此的目光,两种奇异的颜色在空中交织。

“你会离开么。”Sephiroth问。Vincent先是有些惊讶,一开始没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执着于两人何去何从。这几天在他脑海里的清单里,首要做的就是躲避神罗的追捕,等对方养好伤,活下去。对他来说,“Sephiroth”这个名字从来不代表一级特种兵,只代表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

“如果你希望我我离开的话,我自然会离开,但至少要在你伤好之后,”Vincent习惯性地皱眉,“不过在那之前,我是不是可以留在这里?”

4.

Sephiroth没有提过离开的事情,相反,他似乎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反而提议Vincent找一份工作,因为他自己只有存款,而且无法抛头露面,而且现在开始出逃道更容易被发现。两人从此开始了类似室友的生活。

在Sephiroth表示让他留下来之前,Vincent并没有想过要留下来,也没有想过要去哪里。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随遇而安。过了不久他便在镇上的射击聚乐部应聘到了教练职位,每天下班的时候路过那个卖花女人的小摊,总是会替Sephiroth买花回去,贵的时候只是一朵,不贵的时候就是一束。后者也重拾中断一年的厨艺,至少能做出比那粗糙的三明治复杂一些的食物。

他们的生活平静无波地持续了两年。过去Sephiroth总是无端地半夜醒来,自从和Vincent一起住之后毛病渐渐好了,虽然起床气在每天耐性的叫醒服务下变本加厉。直到一天夜里,他再次莫名地惊醒,窗外还没有一丝亮光。

那是一个漆黑的雨夜。Sephiroth循着响动召唤出正宗来到后门,看见Vincent正掐着一个人的脖子抵在外墙上,那可怜的受害者穿着塔克斯的黑色西装。紧接着他轻车熟路地从对方制服里搜出一个通讯器,右手拇指一摁一推就拆除了电池,接着随手把机器丢在地上。

“离开这里,回去复命说你什么都没找到。”他深红色的眼睛森冷肃杀,带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寒光。Sephiroth第一次知道原来杀意也可以如此美丽。说完,他又从来人领子上取走了证件,动作轻得甚至没让布料有一丝颤动。“工作证我留下了。如果还有人再来……你等着。”

塔克斯只剩下一身西服,衣衫不整地逃走了。Sephiroth沉默地看完这一切,退回客厅。过了几分钟Vincent才走进屋里。

“你醒了?”他有些疲惫地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坐到沙发上。

“……那是来找我的么。”

Vincent没有答话。

“你认识那个塔克斯吗?”

他知道他以前工作的部门。从神罗公馆到米德加后不久,Sephiroth就找到了当年和他在地下室里说话的、神秘男人的资料。照片上的Vincent还留着短发,穿着中规中矩的塔克斯西装,然而额发下不郁却美丽的眼睛,与那个棺材里做起的男人如出一辙。然而他年轻英俊的证件照上,印着一个猩红的“deceased”。

虽然明知道他没有死,当时Sephiroth还是莫名地感受到了一阵悲伤。

“…不认识,这么多年,塔克斯大概换过好几批新人了。”Vincent淡淡地说,面上似乎还隐隐掠过一抹自嘲的笑。正是那抹笑容让Sephiroth突然间意识到这个男人像他一样,也已经无处可去,只属于过往。然而,要是跟着自己,他会连拥有未来的机会也一并失去。

“Hojo果然还是不肯相信我死了吧。”Sephiroth也笑了两声,缓慢地把头埋下去,银色的长发瀑布一般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

“那个塔克斯没有看到你,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可以离开。”半晌,他抬起头。在黑暗里,Vincent看到他闪着荧光的绿色眼眸直直地望着前方,突然感到内心一阵刺痛。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对那孩子说过的话。

-……无论你是谁,希望你能尽早离开这里。

-为什么?-在这里不可能拥有完整的生活。


看到这幢房子时,遗矢在记忆里的、对“完整生活”的渴望又复苏了,上天赐予了他一次机会去保护自己没能保护过的人。

但现在,Sephiroth却提起了离开。

“星球上还有哪一个城市不受神罗控制?”Vincent压下内心陈杂的情绪应到。

“那不重要,只要离开就行了。”

话音落了几秒后,Vincent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往他的房间走去,走到一半身型又定住。

“我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没有回头地说完这句话,他关上了门。


第二天清晨,Sephiroth撑开沉重的眼皮,印入眼帘的是Vincent近在咫尺的面孔,似乎正处在深眠。

他像是一直注视着自己之后不小心睡过去的,整个身体都毫无保留地面对着Sephiroth:他的头歪在手臂上,甚至还保持着打瞌睡时终于支撑不住倒下睡着了的姿势。修长的身子斜斜地靠在床沿,压在被子上。

Sephiroth有些不敢去想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床边睡着,但无数种可能性却争先恐后地汹涌他脑海里,同时,无数种冲动瞬间在心底升起。看着Vincent在晨光下白得几乎透明的、棱角分明的面孔和孩子般平静的睡颜,他想温柔的亲吻他的面颊,却更想用力咬他的嘴唇,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矛盾的感情。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凑上前,含住Vincent的唇咬了下去。尖锐的犬齿衔住。下唇上一点点皮肤,细小的疼痛蔓延上血管,爆裂开来,散发出腥甜的铁锈味。

Vincent因为疼痛猛地醒了过来,对上碧绿色瞳孔的时候,他还带着迷蒙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他想出声反抗,却在对方的唇下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呻吟和激烈的喘息。Sephiroth像是受到刺激一般更加用力地吻他,双手握住了他一双手腕,凭借高大的身材将他整个人牢牢压在了身下。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等Sephiroth放开时,两人眼里都已经染上了薄雾,像流淌着水光的一对宝石。Vincent只是剧烈地喘息着,不再挣扎,任由对方罩在自己身上。事实上他希望对方钳着自己的手能再用力一点,再紧一点,靠得再近一点。

虽然他没有动,但他望着Sephiroth的目光让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是他们亲密关系的开始。整个过程中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激烈呼吸交织在了一起,最后都力竭地倒在彼此的臂膀里。

Vincent终于将目光抬起后,见Sephiroth正灼灼地看着自己,眼眸比星海还要明亮。

“现在我们才算是在一起了。”他说。


5.

两个人就这样从室友一样的关系变成了伴侣。除了Sephiroth不能怎么出门之外,他们的生活几乎无可挑剔地美好,仍然能在夜晚相互依靠着看着Junon的星空。

唯一破坏两人生活的是,公司的追捕从未停止。继那个倒霉的塔克斯之后,又来过两个塔克斯,平均两个月一次,都被Vincent用不同方式打发了回去。他们本来搬到了一张床。后来Sephiroth开始在Vincent睡下之后到客厅去守着。但他不知道的是后者总会在他起身前后醒来,在卧室守一夜。有时候萨菲在外面睡着之后,Vincent会出去看看他,他沉睡的面孔在稀疏的月光下闪着幽暗的微光,宛若不真实的雕塑。他总是轻轻抚摸对方的眉眼,直到睡梦中满地挥开他的手,转过身去。

Sephiroth也有时也会在Vincent离去之后睁开眼,陷入沉思。

最近一个月,神罗来访的频率频繁起来,他在Vincent上班时遇上了两次雇佣兵。许久没有杀过人的他把他们解决掉了,在爱人回来之前把尸体带到了海里。那两天每天早上被Vincent不厌其烦一遍遍叫起床的时候,他几乎要忍不下去。

这个月某个傍晚,Sephiroth正在准备晚饭,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洗干净手上的芹菜汁水,穿上带兜帽的外套,召唤出正宗,将门打开一条缝,随时准备攻击,看到门外人的脸时又默默把刀收了回去。

那个在街上摆摊的女人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束香根鸢尾。

“我是来送花的。”

Sephiroth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将门打开:“进来吧。”

等他锁上门之后,女人脸上礼节性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她连客厅都没来得及走进,直接在玄关便叫出了他的名字:“Sephiroth先生。”

他脸色一变。

“别担心,我不是认出了你。是因为Vincent才想到你是谁的。”

“Vincent?”萨菲怀疑地压低了眉毛。这个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怎么可能认识他?

“说来你肯定不会相信,我是一个时空旅人。我故乡的文明发明出了一种穿越机器,就是用那个我才去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星球。那时候我在Lucrecia手下当过一段时间的助手,不过在她和Hojo结婚之前就离开了。我在射击俱乐部见到Vincent之后和他相认了,他已才想起我来。”

女人说了这么一长串后,又尴尬地笑着摇摇头:“这都是废话……重点是今天下午我去海边的想找点贝壳做东西时,看到神罗的船了,一群人聚在那里说些什么发现了雇佣兵遗体的事情。我去问Vincent最近是不是有雇佣兵找上门来,他说没有,我就想大概是你吧……”

说到这里,她纤细的手捏紧了鸢尾花茎,几乎要将娇贵的鲜花掐断。Sephiroth没有说话,紧绷的嘴唇和下颔显示出了他的紧张。他绿色的眼睛从未见过地冰冷。女人似乎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声。”

半晌,Sephiroth才缓缓放松了面部:“谢谢。”

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但是……请你不要离开他。”

不要离开?他怀疑地抬起头。事情到这个地步不走是不行了,问题就是如何保护Vincent不被Hojo发现。要是Hojo知道他还活着,一定又免不了在他身上实验一番。

“说真的,我这么在意是因为……以前我也暗恋过Vincent呢,”女人仓促地笑了,“他以前总是很忧郁的样子,大概是因为Lucrecia的关系吧。我们一起来Junon出差的时候,在闲谈时他说……我记得很清楚,他说想要来这里生活,在一栋离海不远的小房子,单层,有山形顶和精致的窗户,里面是地中海风格的蓝白搭配。那个愿望当时自然没有实现……”

她探身向Sephiroth家里望去,插着鲜花的餐桌、干净的浅色木地板和灰色沙发印入眼帘。她唏嘘般地轻叹一声,道:“我从没见过Vincent这样……就好像是,完全拥有了他想要的、完整的生活的感觉。”

“……”Sephiroth没有答话,那双晶莹的碧色眼眸在昏暗里亮得慑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家。


“要看着这样的他失去自己的爱人,实在做不到啊……”女人从脖子上取下项链,小巧的机器做成怀表的形状。“我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帮到你,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分开,或者……有机会再见。这是穿越到过去用的机器。坐标已经定好了,时间你可以自己选。”

“……如果我回到过去,那那个时空里原有的我该怎么办?”

“你会代替过去的你,后者存在的痕迹自然会消失。”

Sephiroth盯着怀表看了一会,将它收在手里,沉吟了许久道:“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那么对于一个过去已经死亡的人来说,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的未来算是未来么?”女人笑得有些凄然,“你知道你可以给他未来。只是可惜……被神罗追捕身不由己吧。”

说完后,女人看了看窗外暗下来的天色,为了在Vincent回来之前离开马上出了他们的家门。Sephiroth回味着她走之前最后一句话,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


她刚走没多久,Vincent就回来了。Sephiroth已经把沙拉拌好放在了桌上,给玻璃瓶换上鸢尾花。

“我刚才遇见那个卖东西的女人了…这是新买的花?”Vincent走过来。

“嗯。”Sephiroth微笑着拿来刀叉。

对方微微皱起眉:“不是说不要出门么。”

“没事的。”他走到Vincent身后,用双臂环住他站了一会,随后松开手。“

吃饭吧。”


一天之后的清晨,Sephiroth趁着赖床的契机,背着Vincent按下了怀表上回到三十年前的按钮。


“Sephy,再不起来我就……”

Vincent第三次唤着爱人的名字,边说边推开卧室的门,动作到一半却停住了。

床上已经没有人了,纠缠的被褥明显是睡了一夜的结果。他走上前摸了床铺和枕头,两边都是温热的,带着Sephiroth身上的气息。窗户关得很严,窗帘却无风自动,床头柜上一束蓝紫色得鸢尾花嘲讽般地微微摇曳着。

他突然明白了Sephiroth执意要把那束花放在床边的真正用意。这种妖娆就娇贵的花朵可以象征神圣和幸福,却还有另一种意味——“绝望的爱”。

Vincent久久地站在床边,不知所措。四周白色的墙壁、浅蓝色的窗帘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开始扭曲,变形,朝他压过来,将他包裹成一个茧,越缩越小,最后包着他一同消失。就像从没存在过。


6. 尾声

回过神来之后,Sephiroth发现自己正站在Nibelheim的神罗公馆前面。

他走进熟悉的建筑,沿着长长的螺旋楼梯走到地下室。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实验室的门缝里还能看到Hojo弓着身子忙碌的身影。

实验室旁边的藏书室里,越过半开的门他终于看到了从未谋面的“母亲”Lucrecia,那个女人有一头和他一样的长发,瀑布般披洒在整个后背上。她身材纤细,正弯腰在找什么文献,偶尔抬起头出一口气。Sephiroth默默端详着她的脸,她确实很漂亮,自己也和她有些相似。

他用指尖轻轻在年代久远的墙壁上划过,闪身走过了藏书室——他从没想过自己再到神罗公馆居然能是这样一种轻松的心情,也没想过面对把自己“抛弃”了的生母,他能如此平静。

“谁?”

记忆中的低沉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伴着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连脚步的节奏都如此熟悉。

Sephiroth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抬起头。他终于看到了他的Vincent——那么年轻,黑发也没有留长,塔克斯深蓝色的西装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他一手抱着几份文件,一手正从口袋里拿出来,那双金红色的眼睛正从下到上审视自己。

目光和Sephiroth对上的一瞬间,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里,居然掠过一丝讶异和无措。

“你是⋯⋯”他迟疑地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英俊得宛若神明的银发男人。

“好久不见,Vincent。”那个银发绿瞳的男人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冰雪覆盖的湖面被春风吹出了一道涟漪。对面年轻的Vincent更加诧异了。他不知道,未来的他会对这个笑容极为熟悉—冷峻如Sephiroth,只会对自己露出有如此温柔的微笑。

Sephiroth向着他的爱人走过去。他还不认识他,不过没关系,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们有很多时间相识、然后用一生陪伴彼此。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