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Sephiroth早上醒来的时候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喉疼的厉害，火烧般的感觉。

坐起身拿过床边桌上的水喝起来，而这一举动导致的后果是加深的痛楚和咳嗽。

Sephiroth对于这种体验完全是陌生的，记忆里并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讯息，思考了一下，最后结论是——不知道。


这是在Seven Heaven的第五个月，最初的不适应也在时间推移中缓慢消散。

初次过着普通人生活的Sephiroth，不是以英雄，Soldier，神罗军人，而是以Sephiroth的身份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接触原本属于他的普通生活。笨拙的像个孩子。

没有其他任何奢望，Sephiroth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


不用担心每天早晨醒来看到第一件事物是Hojo的脸，明绿色的液体，或者白色的实验室。也不必担心神罗高层下达的愚蠢命令。

现在他可以随意的鸟儿鸣叫声和温暖的阳光中醒来，可以在醒来时对上漂亮的红石榴色。


Sephiroth的房间在三楼向阳的位置，这是Vincent决定的他没有拒绝。而那个黑发男子就住在自己隔壁。所以早上最常听到，其实是Vincent温柔的“Sephiroth”。

每天早上Vincent没有使用一般方法叫醒Sephiroth，准确的说是一般方法的改进，这更适合用在有轻微低血压的Sephiroth身上。

还在神罗的时候，低血压在Zack成天没完没了的废话中治好了不少，几乎找不到影子，然而现在的平静生活却又把他扯了出来。不过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日光透过玻璃滑进来，同时带来轻浅和风。Sephiroth睡意消了大半，他放下杯子瞄了一眼章鱼型闹钟。时针与分针夹成的精致角度准确的告诉他现在时间为早上6：30比他以往起床时间早了一两小时。

有些微无聊，Sephiroth索性起床。简单的整理完后走出房间。


由于时间尚早的关系，Sephiroth很高兴走廊上只有自己单数的脚步声，没有Zack长篇大论废话。

虽然Zack一般起床时间比Sephiroth早，但这并不代表后者不会比前者早起。现在Sephiroth几乎可以预见等到Zack起来看到早起的Sephiroth，他会用怎样表情说出一堆怎样没营养的废话诸如“Sephy你居然已经起来了？！天啊今天太阳重西边起来了？（跑到窗边）哦没有。那难道要下红雨了衣服还没收呐Cloud快来收衣服天要下雨了——”结果应该是Cloud愤怒一拳。

Sephiroth对于Zack的废话曾经抱有一点感激，它治好自己多年来的低血压，在两人刚刚醒来那段尴尬期间也因为它的调节至使气氛没有那么僵硬。然而这唯一一点好感也随着Cloud的回来荡然无存。

他可以理解Zack找到Cloud后那种喜悦。那个失踪了一年的金发孩子——虽然这称呼只和他的外表相符——Zack在把他抱回来时脸上有藏不住的狂喜。但是他无法理解Zack的废话为什么会随着高兴升级，更不可容忍的是升级版本的废话跳跃性更强，句子更长，中心内容更没有，断句几乎没影子，范围之大连同雪崩全体成员随身携带胶布以防不知什么时候会蹦出来的Zack和他随时随地爆发的废话攻击。就连一向好耐性的Vincent也曾经因为Zack的废话爆发而变身。


那次之后，众人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一个Jenova毁灭不了世界，两个Zack就可以。”Cid更是一脸沉痛“与其接受Zack的废话攻击我更宁愿星球被陨石毁灭。其实Zack才是星球最大的威胁。”

而事件中心的当事人却毫无知觉的继续废话。


Sephiroth在庭院里看到了Vincent。

天空扯出橘色线头，缝缀一篇薄软金色。有那么一两点光落在Vincent墨黑的发梢上，纠结。

Vincent弯下腰从竹篮里那出衣服，小心的不让自己金属的右手把那些薄薄布料划破，抖抖在整齐挂上架子。

Sephiroth这才注意到对方是在晒衣服，而且手法极其熟练。

关于Vincent的记忆Sephiroth大体还停留在幼年神罗那个阴暗地下室。那个时候Vincent交给Sephiroth很多东西，却重来没有提起过关于母亲的任何话题。即使Sephiroth问起，他也只是轻巧的避过，直到分离Sephiroth依然没有从Vincent口中听过关于母亲的事情。

或许在当时Vincent能告诉他Lucrecia是怎样一个人，他出生的秘密，他的罪，Sephiroth大概就不会轻易听信Jenova的话，星球就不会受到威胁，Zack就不会死，Aerith也不会死。只是如果那样，那么自己也可能永远离不开神罗，再见不到Vincent，过上这种普通平静的生活。

得与失，究竟哪个更多连Sephiroth也说不清楚。


(2)

Sephiroth静静站着看Vincent。那个黑发Turks再次从竹篮里拿出衣服。那是一件印有银色小章鱼的白色睡衣，图案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看还是可以分辨出小章鱼们可爱的形状。是Vincent选的，同时也是Sephiroth的睡衣。

沉默。似乎有冷风吹过。

Sephiroth不得不承认Vincent相当喜欢章鱼这个事实。章鱼的确也很可爱。而经由Vincent参考Sephiroth的物品大多以章鱼为主。例如章鱼型闹钟章鱼图案的鞋子衣服杯子毛巾等。不过这比起Zack也好上许多。

并不是说Zack审美观与常人有出入存在问题，至少某些时候还是好的。只是平时这个黑色刺猬头男子多半是随着自己性子买东西，完全不考虑合适与否的问题。

举个例子就如Vincent收到的印有大红花图案睡衣Zack送的圣诞礼物。根据Zack友情解释“哎Vinny你不觉得那些大红花和你眼睛的颜色很象么？难道你更喜欢全红色的睡衣——大红色那种？”

其实全红也不错……不，那更不合适。总之Sephiroth一次也没看到Vincent穿那一套睡衣。


空气里有些微泥土混着青草的气息，微凉。Sephiroth闷闷感觉喉更疼了，连开口说话都难。

“Vincent。”

对面的人愣了下，转过身有些吃惊，一时没反应过来。

“……Sephiroth？”

放下衣服走过来。

“怎么了吗，起那么早？”

“醒了就起来了。”

声音干涩嘶哑，痛楚在每一次声带震动中加深。

“Sephiroth？”Vincent左手抚上Sephiroth的额头。感觉冰冰凉，“你感冒了。”

“啊。”

“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迟疑了一下，指指自己的喉咙。

Vincent目光柔软，轻轻拍Sephiroth的脸，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孩子。这个动作引来Sephiroth不满。

他曾经多次抗议不要把他当成小孩子，而Vincent只是笑笑，说想把Sephiroth失去的爱补回来。

Vincent无疑可以成为一个好父亲。他的温柔他的隐忍，淡淡的羞涩加上俊美的外表，应该会吸引无数女生的青睐。能和他在一起的人无疑是幸运的。当然由于作者是Z控所以Sephiroth知道自己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想到Zack的确也是这样一个人，只不过Cloud似乎还不能算得上幸运因为他还得忍受Zack的废话。

“为什么早起？”

“恩？”

“……为什么早起。”

Sephiroth重复一遍。他知道其实Vincent每天晚上都会熬到深夜，等确定自己熟睡后才会睡下，而第二天又总是早早起来。长年的军队生活，Sephiroth睡眠一向很浅，纵使沉睡也会本能注意周围变化，加上房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在黑暗里恰好能使他听到Vincent房里的声响。

“啊，在棺材里睡太久了，所以想稍微早起。”

这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Sephiroth望进Vincent的眼底，在宝石红的眼里找到自己不甘的影子。那里注满了对自己的宠溺。

Vincent肤色有些苍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童话故事里的吸血鬼。

Hojo。Hojo的实验室。带来这一切的男人。

Sephiroth想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关于那个男人的噩梦。

充斥鼻腔的消毒水气味，冰冷杂乱的机械声，目之所及的只有一片明晃晃的绿，刺痛神经。

那个时候心里空虚的可怕，感觉世界背弃自己而离去，偌大天地仿佛只剩自己一个人绝望的站在那里。几乎要被恐慌所吞噬迷失在黑暗中。

然后他遇见了Vincent。

“早上很凉。”

注意到Sephiroth穿的是短袖，Vincent脱下披风替他披上。

披风上并没有残留下太多体温。不过这样就够了。Sephiroth微微裹紧披风有Vincent的气息。


“砰咚！”

房里传来重物落地声响，Sephiroth和Vincent同时望过去。

Cloud艰难从乱椅堆中爬起顶着一双特大号黑眼圈晃晃悠悠飘过来。后面跟着Zack精力充沛的声音。

“看吧Cloud我就说你那么晚睡早上一定会睡眠不足。”

你不想想是谁害的！？

“好孩子要早睡早起不然会长不高的虽然你已经过了成长期。”

只要你能停止你的废话我一定会睡眠充足还有这个成长期有什么关系。

“哎不要说是因为我你才睡不着的我那是好心的给你讲故事有助于睡眠啊。”

没有人在讲故事的时候会加入多余的废话还篡改内容。


Sephiroth开始同情这个金发孩子。

“Cloud我说……”偏头，“哦哦Sephy你居然已经起来了！？天啊今天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了吗？哦没有那就是天要下红雨了！”

不，该同情的是自己。


早饭时间。

Marlene和Danzel兴奋的讨论今天要玩什么游戏。Tifa担心的问Cloud眼睛怎么了。

“问Zack。”

“我只是说熊猫很可爱熊猫京京的故事很感人一定能成为一个励志教材结果早上起来Cloud就变成熊猫了。”

还有这种说法？你不如说被马桶手把撞了更具有说服力。

Cloud连想都懒了。

“对了Sephy你还没说今天为什么会早起呢。”目标转移。

无视。专心早点。

“Sephy难不成你是做噩梦被吓醒了？”

继续无视。

“Sephy？”

还是无视。

“SephySephySephySephySephy？”

再继续无视。

“Sephy你睡着了吗？”

……你有完没完。

“……Sephy你居然能一边睡觉一边吃东西不怕被噎着？”

事实证明对于话痨无视只会增加破坏范围，力量才是解决一切矛盾纷争问题的关键。

正宗……正宗没戴在身上。

于是Sephiroth为了自己嗓子着想默默忍受Zack无营养聒噪。


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上帝半睡半醒闭着眼睛把美好扔了下来，没有理会它碰到了谁，有没有被话痨克死。


远方的浅灰褪去，淡蓝静默而上，金线接连天地，完美承接没有一丝缝隙。

Sephiroth在这样的日子里犯了困，闭上眼感觉长风把吹散在空气中划过岁月的轨迹。Vincent递过一杯药。阳光散落斜切在他半个身子轻软纠结在温和的眼底。

Sephiroth接过。味道清凉甘甜。

Tifa牵着孩子外出购物，Cloud磕磕碰碰把货物装上机车，准备出门。

Sephiroth的视线擦过Cloud的，对方脸微微红了，清涩一如多年前。他看着他有些紧张并且还是晃晃悠悠跨坐上机车，Zack从后坐揽住他的腰。空气带动细密的尘土，张牙舞爪翻腾起来，阳光懒懒伏在他们身上，最终还是两人一起离去。

“Sephiroth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不知道药效什么时候发作又闲着没事做，Sephiroth点头走上楼梯。

停步。目光落在墙上一张照片。

“……Vincent。”

“恩？”

照片上Zack粗暴的搂住Cloud，一手揉乱那头脱离地心引力的金发，Cloud表情扭曲努力反抗。Sephiroth站在Cloud右边，背景一片灿烂阳光，氤氲的金丝，蔚蓝的天空。Vincent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肩上，嘴角弯成一个温柔精致的弧度。

“谢谢。”


这是个美好的早晨。

上帝半睡半醒闭着眼睛把美好扔了下来，它没有被话痨克死，准确无误的砸中了Sephiro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