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ring
Sephiroth惺忪地摔开被揉成一团的被单，抓抓睡乱了的长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的日期是3月20日，星期天。
Sephiroth走出房门要去梳洗。来到大厅，他就发现Vincent蹲在阳台上，手里拿着一个小花盆，起劲地拍打着。好些干掉的土块落在铺在他身前的旧报纸上。
“Sephiroth，”Vincent不抬头地招呼一声，“饭桌上有早餐。”
Sephiroth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走过去，在他对面蹲下来，问他：“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对方垂着眉眼，专心致志地刮着花盆里黏结着的干土，“春天了，所以打算种点东西。”
Sephiroth不再说什么，只是注视着Vincent手上的动作。他的动作很熟练，手指拂过的地方，泥土簌簌地掉落下来。Sephiroth看看旁边，还有好几个没有处理的花盆。有两个盆里的植物已经干掉很久了，黄脆的叶片抖动着，叫人看着就觉得可怜。天知道他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干净的泥土，Sephiroth心里想。
他又把视线转到Vincent的脸上。Vincent的表情安静而专注，侧分的刘海散在额头上，发梢随着手上的动作微微抖动，这让他整个人都显得不太结实。Sephiroth从他的头发看到鼻尖，然后往下重新落到他的手上。粉末状的泥土仍在从Vincent的指间不停地往下落，在太阳下显出灰白的颜色，击在报纸上发出扑簌扑簌的声音。
这土，看起来就像是从他手上落下来的。
这样的景象启动了Sephiroth心里关于某些联想的机制。
他听过一句话说，人死之后，即归于尘土。
泥尘落得越来越快了。这时候来了一点风，把它们吹得斜斜扬起。
Sephiroth忽然觉得眼睛很痛，他反射性地用手捂住它们。
乱七八糟的残影在他眼皮下跳动，一圈一圈地鼓胀着。他听见Vincent问他怎么了，感到那双带着灰土的手碰上自己的手腕，干燥又粗糙。他不回答，只是一下抓住Vincent的手。
他听见泥土龟裂掉落的声音，是那么清晰。眼球刺痛得厉害，泪水溢出来。
Vincent没有说话。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Sephiroth感觉到一片冰凉的东西贴在自己额头上。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感觉到Vincent的确是笑了。
Vincent握住他的手，把他领到大概是水槽的前面，先洗去手上的尘土，然后为他清理眼睛。那沾湿的手掌虽然是凉的，但是很柔软。那手轻轻地、忙碌地揉搓着他的眼睑和睫毛。
“春天了。”
他听到Vincent自言自语地说。
清洗完毕，Sephiroth接过Vincent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净脸。还有点发红的眼眶里面，玻璃绿的眼睛明亮地闪动着。他沉默地注视了Vincent好一会儿，然后执起Vincent的右手，握在他温暖的手心里。
冰凉有力，然而柔软的手。手上的水汽还没有干，潮润润的。
Sephiroth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将那只手举到唇边。
外面开始下雨。Midgar春季珍贵的雨点打在干燥的土块上，打出一个个深色的印子。
春天了。
一切生命在这个季节，都应当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