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V,含SxTseng




V背对S躺着。黑夜中S甚至看不到对方的轮廓。

S有不详的预感。

V不时咳嗽一两声。

S忍住默不作声。

V的呼吸慢慢粗重起来。

S实在忍不住,站起来说我开灯给你倒水喝吧。

V说不用了,语气是如同以往的淡然如水。

S也从内心害怕灯光亮起,于是躺回原处。

V说谢谢啦,快睡吧。

S强迫自己闭上眼去忽略对方愈加艰难的呼吸声。

S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幻实之间觉得身边有过手忙脚乱的摆弄,但他不想睁眼去看,因为白天是不能借灯光去躲避的时间。

之后,护士把他叫醒,本该是V躺的地方已经空了,只有靠枕头的位置有一片血迹。

护士叫他赶紧收拾V的东西不要在这里占床位。语调平淡得让S想死。

带着V本就不多的个人物品魂不守舍地开车回家。

家里还保持着他们离开前的样子。

V亲手修剪过的花,被V贴在墙上的S的随手涂鸦;

V床头的药瓶,S床头纪录V服药时间和品种的备忘录。

打开衣柜,两个人的衣服都放在一起。

把从医院拿回来的衣服一件件挂好,就像V过些天就会回来穿那样。

一阵恍然,S睁眼,一滴眼泪莫名其妙从眼边滑下来。

Tseng感觉到身边人的异动,想要开灯一探究竟。

黑暗中却听到S犹如往日那样威严肃穆的声音:“不要开灯。”

Tseng只好关了灯。四周又陷入熟悉的黑暗。

S听着身后的人慢慢变得均匀的呼吸。

才允许自己被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年的放肆思念吞噬。

整整两年。你终于入我梦。

即使,是你最后离开我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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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S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这就是入睡的感觉,他在潜意识里想着,仿佛世界只剩下一颗孤独的大脑在回想并不遥远的往事,一遍一遍循环播放。哀伤的感觉此刻是那么朦胧,梦和现实的边缘柔化了一切情感,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带着那么一丁点的开心去勾画曾经无法触碰的面孔。

身边有什么动了动,床垫弹了一下。

Tseng又在搞什么,动静打断了S的回忆,这让他感觉很烦躁。此时他不想去理会Tseng,稍微调整了个姿势继续想办法睡着。

入睡是艰难的。清醒过来后刺痛从四面八方涌来,划破了梦为现实裹上的薄膜,这让星火在他心底慢慢堆积。他不得不去听细微的呼吸和脚步声在房间里不断变换位置。似乎是在搬着什么东西。

他到底在干什么。S不愿意此刻睁眼,有些气愤地微微皱起眉毛。

最后,Tseng的气息停留在S的脸之前,有些小小的呆板和犹豫。

他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然后世界安静下来,十分舒适的凉风卷起S的细发,一阵一阵。

S内心的烦躁和火气突然被这软风吹息了。他极度灵敏的耳朵捕捉到Tseng每一下小心翼翼的动静,然后在脑海里拼出这人没什么表情,却能让人感到专注和用心的姿态。

Tseng依旧沉默,一下一下扇着风。

怎么不说些什么,S等着,说些什么啊。

然后Tseng就像听到了S的内心一样,耳语般念叨了一句:“明天我去买个新空调,这样你也舒服。”

这算什么,S在心里失笑,还以为是什么深情告白呢。不过转念一想Tseng虽然对于命令的执行力高得惊人却在日常生活中呆呆地像个企鹅,这么个说话风格也才是他的样子。

不过,还是和V有着很大差别啊。

说起V,他也似乎跟自己讨论过空调的事,不过那也是几年前了。V曾半开玩笑地问:舍不得这台老的?

当时他想开口说不是,只不过这个月工资还没发下来。V却不给他开口机会,笑起来吻了一下他的唇:总是要换,不要这个时候突然无比珍惜起来。

他无奈摇摇头说哪里,工资没发买不起。

V乐得退开一步:大爷养你啊,日子总要过下去嘛。

日子总要过下去。你这样说,是不是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S在黑暗中睁开了眼,魔晄洗礼过的双瞳准确捕捉到Tseng困倦的脸和仍然不停歇的手。

他瞧了一会儿,发觉这人还真是呆得要命。

说来他和Tseng在一起的事儿,好友们虽然直说恭喜恭喜,但是他们眼中深藏的仍然是叹息、无奈与追忆。而这个人,大概也是看得很清楚吧,但是为什么不说呢?从来,也没有一句话和自己聊过,过去与现在的事,仿佛并不在意。Tseng只是很平淡地同意了,很平淡地搬进了公寓,很平淡地和他生活,让S有种根本没有什么改变的错觉。

这也是他最近对Tseng有不满情绪的导火索,原因说起来矛盾又可笑,但他潜意识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结,却有着难言的抗拒。

到最后,两个人都辜负了。不管是曾经的,还是现在的。

他扇出来的风依旧让人迷恋,带着Tseng特有的气息,解了浓浓的暑气。

正当S内心不住翻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Tseng停下了手,很清浅地呢喃一句:“我们分手吧。”

S怔住了。他发觉自己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动于衷。

心口不是不疼,但更让他感到恐惧的却是莫大的愧疚。

为什么会愧疚?

Tseng又说:我要去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

或者说,这样的日子,我没法继续下去了。

本以为装作不知道就好,结果不是这样。

对不起。

恍然间,他听到V和Tseng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从地平线传来,声声入耳,敲得他特别疼。

Tseng站起了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纷乱的声音。

S抿起嘴倏然起身,内心暗暗下了决定。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拧开了台灯。